2003年梅艷芳去世不久后,她的主治醫生在一次采訪中說道:「其實梅艷芳的病是完全有可能治好的,但就因為一件事,卻讓她放棄了治療。」
她查出來有病是1999年的事,那會兒醫療技術已經能治這個病,醫生說要動手術切掉子宮,再配合化療放療。
可她死活不同意,身邊朋友輪番勸,她就是咬著牙不松口,當時她姐姐梅愛芳也得了這個病,做了手術倒是多活了十幾年。 有人猜她是怕疼,有人說她舍不得舞台,其實最要命的是外頭那幫記者。
她那會兒住在香港半山豪宅,門口天天蹲著幾十個狗仔,車子剛出車庫,后頭就跟上七八輛采訪車。有回她去醫院復查,記者們舉著相機往車窗里懟,嚇得司機差點撞上護欄。
主治醫生看不下去,說要給她安排秘密通道,她擺擺手說算了,後來干脆連醫院都不怎麼去。 舞台上的梅艷芳是另一副模樣,穿婚紗開演唱會那年,其實她身子已經不太行了。 台下觀眾舉著熒光棒哭成一片,她在台上踩著高跟鞋唱《夕陽之歌》,腰板挺得筆直,歌迷都知道她愛美,旗袍要開高衩,耳環要墜到肩膀,就算發著燒上台也要畫全妝。
這種要強的性子,讓她寧肯忍著疼也不愿意讓人看見病容。 那年四月份張國榮跳?的消息傳來,梅艷芳把自己關在屋里三天沒出門,身邊人說她攥著報紙哭得喘不上氣,床頭柜上擺著兩人年輕時拍的合照。
其實他倆不是情侶,倒是像親兄妹,張國榮走前還打電話勸她治病,說「阿妹你要聽話」,沒想到這話成了遺言。
朋友羅君左記得清楚,有次梅艷芳喝多了念叨:「我就想嫁個老實人,生兩個仔,每天去街市買菜。」 這話從她嘴里說出來挺新鮮,畢竟在娛樂圈混了二十年,追她的富豪能排滿整條彌敦道。
可到頭來她最羨慕姐姐梅愛芳——老公是打工仔,住在公屋里,孩子上普通學校。 得病那四年她沒閑著,照樣拍廣告開演唱會,有次拍洗發水廣告要吊威亞,工作人員勸她用替身,她撩起裙子就往上爬。
下來時臉色發白,助理摸到她后背全是冷汗,2003年非典鬧得最兇時,她帶頭組織慈善演出,台上又唱又跳三個鐘頭,下台直接送醫院打點滴。
張家輝說起這事就嘆氣,有回去她家做客,看見茶幾上堆著五顏六色的藥盒。 梅艷芳當著他面把藥片倒進馬桶,說「吃這些玩意頭髮掉光,怎麼見人」。
其實那會兒癌細胞已經擴散到肝肺,可她寧愿吃止痛片硬扛,也不愿意做化療。 最后半年她瘦得脫相,上台穿的衣服要用別針改小兩碼,開演唱會前化妝師得往她臉上撲三層粉,蓋住蠟黃的臉色。 有歌迷送她中藥偏方,她轉手塞給助理,小聲說「別浪費人家心意」。直到去世前一周,她還強撐著錄完了最后一支MV。
主治醫生後來接受采訪,說要是早兩年動手術,存活率能到七成,可梅艷芳鐵了心不治,說是怕手術留下疤,其實是舍不得女人的身份。
有回檢查時她摸著肚子說:「這里要是空了,我還算個完整女人嗎?」這話把護士都說哭了。
追悼會上放著她最后演唱會的錄像,穿婚紗的背影慢慢走上台階,圈里人都知道,那件婚紗是她給自己買的,頭紗上鑲著六百顆水晶。
梅媽坐在第一排抹眼淚,手里攥著女兒的金唱片獎杯,殯儀館外頭,兩百多個記者守著,長焦鏡頭對準每個進出的名人——這場面,倒跟她活著時一模一樣。